艺术家创作兼起居的工作室、上世纪50年代的国企厂房、法国餐厅、中式服装店、举办过假面舞会的俱乐部、戏剧工作室……当把所有这些既是空间概念,又全然不搭界的个体全部框定在一片2万多平方米的地理位置内,会产生怎么样的效果呢?
这几年,等同“仓库”的LOFT,是个高频语,并伴随着当代艺术家工作室频频在各路大众时尚类媒体亮相后,它的普及更为迅猛。套路中的LOFT多半是散落而不为大众所知的。可当艺术家的LOFT成群集体入驻798厂区,还随之带来餐饮服装等赢利的消费空间后,一切也就变得让人耐琢磨起来:798厂坐落于北京市东北角机场路附近的大山子地区,从厂名代号看,不言而喻是个军工厂,不过也做民用设备。而798厂所在大院内共有6个厂,数798厂所占面积最大。主要是做电子元器件。
厂区共1平方公里,有年头了,兴建于上世纪50年代初,苏联对中国的一项援助。钱是德国给苏联的战争赔款,可房子又是德国人设计的。据说国内东德建筑大抵也就此处了,而且设计又秉承了德国包豪斯博物馆的设计理念。包豪斯风格闻名于世,已成为现代主义发展和现代艺术教育之路上的里程碑。 798厂工人最多时能达到2.4万人,现在剩下只有5000人,主要原因集中在这两年内大批工人下岗。当时接管这片儿的七星集团物业管理中心六分部经理曲京生,可谓如饥似渴。整日琢磨着怎么才能把空置厂房往外租出去,收钱养活人。 起初有不少小厂来实地考察,但因为798厂位于院内最靠里的角落,造成汽车出入运输的不便,急得曲经理是眉毛胡子一把抓,大的租不出去,就把小的租给做豆腐的,哪怕一月就收100元租金。艺术家来了后,他们不仅迅速地租完可能出租的房子,去年光租金就收了2000多万现金,而且还受到集团的嘉奖。
艺术家也拓宽了这些物业部工作人员的思路,现在曲经理俨然一副不怕租不出去的胸有成竹。因为目前光四处打听谁要退房和排队的还有二三十位呢。 初具规模的798厂也有了自己的艺名———“798艺术区”,已有近30位艺术家入住。而日本东京画廊实行的北京东京艺术工程也在去年年底在这里完成了首次展览———《北京“浮世绘”》,包括行为装置、摄影、油画、影像等多项内容。
798开始由一个地理概念向文化概念演变。 先批驻扎、也是发起人之一的黄锐坐在他9米高的工作室兼起居室里细数这里对艺术家们的磁性:空间大、租金便宜、交通又便利。窗户一律朝北而开,大而通透。向北开的窗户,保证了光线不管阴天下雨还是阳光高照,都能均匀地流撒到房间。 与此同时,黄锐还和几个朋友联合经营了个小咖啡馆,就在工作室旁边。如何摆正艺术家与经营者两种身份,黄锐的解释为,“艺术家应该是多才多艺的,既要有设计创作的能力,又有对付经济富于实践的能力。”
此外他们还策划了分春秋两季,呼吁开放整个艺术区的计划。“其实艺术家关在屋里做事未尝不可,但艺术家又需要与社会沟通,时代沟通,密切和城市生活发生关系,艺术家都希望别人能看到自己的作品。”
现在长长的艺术通道内正在紧锣密鼓地装修,到了5月份,占地600多平米的法国餐厅就要开业了,而咖啡厅、酒吧、服装店也都将陆续在下个月开张。黄锐也希望这些酒吧咖啡馆能引导城市文化的潮流,他们租房合同都签到2005年底,只有把这里做大又具备规模,才能意味着留存。黄锐甚至想有大型连锁店进驻就更好。 “保留下来的当代艺术,对提升整个城市魅力有很大的影响,要知道观光是巴黎主要收入之一。”文化策划人舒阳说道。他认为这里的文化村落,绝对是个艺术品牌。惟有完好地保留历史,才能获取极大的尊重。“让别人知道,北京不光有古老文化、现代垃圾,还有当代艺术。”
吴晓军、刘野、赵半狄共同租了一间工作室,在看似全然不相关连的艺术方向中碰撞。“其实艺术并不重要,方式很重要。”吴晓军认为,现在的艺术家变得更加主动和自由,他们看重互相在交流中间灵感撞击。 刚刚回国没有多长时间的马树青,选择这里后,现在正忙着给工作室装卫生间。他喜欢这种空荡荡的艺术空间感,不喜欢自己跟自己绊脚,对这种空间感觉的沉醉,使他往返于北京和巴黎两个城市间,还不以为然,“不过才9个小时的路途”。
石心宁在架上绘画着历史的重造,将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进行重新结合;苍鑫则刚完成自己的天人合一……艺术家在这里井然有序地创作和生活。
他们还注意和物业保持了良好的沟通,开会,甚至会邀请物业工作人员以及工人来看艺术展览。从电子城到艺术城,艺术家发挥了他们对建筑和生活方式创造性的理解,在一片老式西化的空间里。 美国芝加哥大学讲座教授巫鸿,曾对这里有此评述:“这种对于‘过去’的使用在国际建筑中不是新鲜事情,且不说巴黎和纽约这样的世界大都市,就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中小国家和城市也把对传统建筑的改造使用当成城市持续发展的一项基本方向和手段,特别是对于艺术场所,‘过去’痕迹的存在为当代审美提供了历史深度。”www.798as.com;W:d#z+t+i$P3V)C8Q%z
国内类似的地方还有云南和上海。云南是一些画家牵头做的“上河创库”;上海画家村,让画家们集中居住在公寓楼里,并且对画家行为有所规定,属于一种商业行为,艺术家的独立性受到牵制。而原来苏州河旁旧仓库改建的画廊,已经开始拆毁。它们都还没有798的这个规模。
过去的大制造业转换产业经营,一流旧厂房的空间究竟该如何利用?国外发达国家较早地经历了这个阶段,并对历史进行保留。“不像中国城市,旧东西一旦不行就马上拆掉,只要不符合现有用途的就否定掉。全然不顾历史形成,以及其中的文化价值。”所以这批艺术家进驻后,装修时有意保留了屋顶上那具有时代意义的标语:“毛主席是我们心中的红太阳”。
本月底,名为“越界语言”的诗/行为艺术也将面向公众。这个以汉字为核心跨地域、跨文化的交流,和媒体协办,发起人黄锐希望这也是和社会交流的通道。他认为针对此前对于行为艺术一遍批评的声潮,“越界语言”就是从身体出发超越理性,旨在做到重要性、公开性、透明性,也为了让普通人感受行为艺术。
北京有成形的宋庄画家村,但社会功能比较单一,画家们都要出来喝酒交流;北京也有三里屯这个名扬世界的酒吧街,但也一直被看作是缺少文化品位。798艺术区,艺术与消费的结合,文化向大众的推广,是否真能发展成为继古老传统、现代垃圾之后,北京现代艺术的聚集地和普及地呢?有待时间的论证。798艺术沙龙论坛 ← 798艺术网/X/J&e6A-e;w(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