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剖析了“建筑艺术的自律性’，、“建筑艺术的他律性”、“建筑表意”这三个概念的理论内涵，指出后两个概念具有相同的外延。建筑艺术是自律性与他律性的统一，自律性叫一以作为建筑艺术独立的价值追求，但建筑的表意应该符合建筑艺术自律性的要求。自律性和他律性在地位上平等，但自律性在逻辑上优先，_者之间应该保持必要的张力。
关键词表意建筑艺术批评自律性他律性

“表意”与建筑的“表意”
  “表意”的涵义
    “表意”一词经常出现在建筑理论文章之中，但多被当作一个小言自明的概念来使用。本文拟探讨“建筑表意”的完整内涵及其与建筑艺术的关系。
    简而言之，“表意”就是“意义的表达”。“表意”是语言学与符号学探讨的核心问题之一。法国著名语言学家A"J·格需马斯对“表意”概念的界定可以作为我们立论的基础:“表意小过是从一门语言到另一门小同的语言、从语言的一个层次到另一个层次的转换，意义便是这种置换代码的可能性。”①
    格需马斯的界定叫一以作为“表意”的技术性定义，而奥古斯丁对表意的理解可以作为“表意”的功能性定义，他在《论辩证法》一书中说:“我们表意一一即使用符号一一的唯一原囚就是把使用符号者精神上的东西显示出来，并把它移注到另一个人的精神里去”。②
    山于表意问题在人类行为中的重要性，于是有了创建“表意学”的尝试。汤书昆先生在《表意学原理》一书中对“表意”又是这样解释的:“‘表意’即‘表达情意’，作为学科名称，指人类基于生存、沟通及发展的需要，利用一切有效的显意性符号媒介传送自身思想、感情与意念的过程。”该书指出:“表情达意是仃位个人和一切社会组织的根本要求，人在生存、行动、谋求发展的过程中时时刻刻滋生意念、引发感情、组成思想，这此都需要通过一定的符号媒介承载或传输，以保证人生和社会始终处在动态交流状态而充满生机。自古迄今，人类的表意需要及‘意’的内涵随着社会变迁而日益复杂，表意的符号系统一一‘表意语言’也囚此小断变化，小断丰富，始终处于生成过程中。’，③
    人生活在意义的世界里，对意义的追寻使人超越生物性的存在而成为万物之灵氏。人无法忍受无意义的生存，人在各种创造性的生存活动中观照自我、感受万物，留下了追寻意义的足印，建立起一个五彩缤纷的意义世界，一个人类特有的世界。
    意义问题的重要性毋庸置疑，但意义问题是如此抽象，其涉及的人类活动领域又是如此广泛，着实让人难以把握。那么人们都是在什么层面上谈论意义问题的昵?一本研究意义问题的专著《意义世界》将“意义”划分为这样三个层面:
    第一，语言的层面;第一，文化的层面;第三，存在的层面。
    该书作者秦光涛认为，这三个层面是相勺_包容的关系，语言是文化的一种，而文化又是存在的一部分。存在层面的意义只有通过文化层面才能显现，而文化层面的意义又只有通过语言层面才能被充分揭示和分析。④我们关心的建筑本身处于文化层面，它应该也必然对存在层面的意义有所旱现，同样，建筑的意义也需要通过向语言层而转换以使之被史清晰地解读。
2建筑时‘表意”
    按格需马斯的定义，建筑的“表意”就叫一以理解为从建筑语台一到自然语台一的转换，从建筑语台一的外延层次到内涵层次的转换，而这种置换代码的可能性则是建筑的意义叫一以被人理解的前提和基础。那么建筑语言的内涵层次都有哪此昵?存在这种置换代码的可能性吗?
    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回到了梁思成、林徽囚提出的“建筑意”这个概念。在《平郊建筑杂录》一文中，他们生动地写到:
    北平四郊近_三百年间建筑遗物极多，偶尔郊游，触目都是饶有趣味的古建……有的是显赫的“名胜”，有的是消沉的“痕迹”……
    这此美的所在，在建筑审美者的眼里，都能引起特异的感觉，在‘诗意’和‘u意’之外，还使他感到一种“建筑意”的愉快。这也许是个狂妄的说法一一但是，什么叫做“建筑意”?我们很叫一以找出一个比较近理的定义或解释来。
    顽石会小会点头，我们小敢有所争辩，那问题怕要牵涉到物理学家，但经过大匠之手泽，年代之践磨，有一此石头的确是会蕴含生气的。天然的材料经人的聪明建造，再受时间的洗礼，成美术与历史地理之和，使它小能小引起鉴赏者一种特殊的性灵的融会，神志的感触，这话或者可以算是说得通。
    无论哪一个巍峨的古城楼，或一角倾颓的殿基的灵魂里，无形中都在诉说，乃至于歌唱，时间上漫小可信的变迁;山温雅的儿女佳话，到流血成渠的杀戮。他们所给的“意”的确是“诗”与“u”的。但是建筑师要郑重声明，那里面还有超出这“诗”、“幽”以外“意”的存在。眼睛在接触人的智力和生活所产生的一个结构，在光影恰恰可人中，和谐的轮廓，披着风露所赐与的层层生动的色彩;潜意识里更有“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凭吊兴衰的感慨飞偶尔更发现一片，只要一片，极精致的雕纹，一位小知名匠师的手笔，请问那时锐感，即小叫他做“建筑意”，我们也得要临时给他制造个同样狂妄的名词，是小?⑤
    这段著名的文字为后人留下了丰富的阐释空间，已有多位学者做了“我注六经”式的解读，我们试做如下的引中:
    第一，我们承认这种建筑意的存在，建筑所“表”之“意”，叫一以统称为“建筑意”。这种“建筑意”决小低于“诗意”和“u意”，山建筑引发触动的人的情感，其强烈程度也小会低于文学、b乐等任何一种艺术形式的同类功效，这是建筑能够成为艺术最有力的
资格凭证。我们谈论的建筑“表意”，也正是在建筑作为艺术的层面上言说的。
    第_，“建筑意”产生于建筑与人的对话，这是一种主体间性意识的反映。建筑并非纯然的“物”，当人与建筑相遇时，有性灵的融会、神志的感触，这是人与“小在场的主体”的交流，而这“小在场的主体”包括建筑的设计者、使用者以及“小知名匠师”等等。建
筑审美与建筑批评，就是人与建筑对话的过程。杜夫海纳认为，“如果文学批评有意阐明意义，就牵涉到一种承认主观性和相互主观性的哲学，囚为作品的存在本身要求这种对话。”@这种对话在建筑领域同样是必要的。
    第三，意义生成于主体间的交流，但显现在主体间的理解过程之中。“在光影恰恰叫一人中”、“披着风露赐与的层层生动的色彩”，说明理解的对象被主体化了。在理解过程中，小同的历史文化语境规限着审美主体的前理解框架，并使理解行为在历史的时空演
变中产生了意义的衰减和增益。
    第四，“建筑意”在主体间的理解过程中，涉及了多维度、多层次的文化内涵，包括社会的维度、历史的维度等等。
    美国著名学者阿摩斯·拉普卜特在其《建成环境的意义一一非言语表达方法》一书中提出，建成环境是在必须明确区分的三种小同层次上表达意义的:
    ①“高层次”意义是指有关宇宙论、文化图式、世界观、哲学体系和信仰等方面的。
    ②“中层次”意义，是指有关表达身份、地位、财富、权力等，即指活动、行为和场面中潜在的而小是效用性的方面。
    ③“低层次”意义，是指日常的、效用性的意义:识别有意布置的场面之用途的记忆线索和囚之而生的社会情境、期望行为等;私密性、叫一近性，升(堂)入(室)等，座位排列，行动和道路指向等等，这此能令使用者行为恰当，举!卜适度，协同动作。⑦    参照《意义世界》中划分的意义三个层面，我们可以把拉普卜特提出的“高层次”意义定位于存在的层面，“中层次”意义定位在文化的层面。而他的“低层次”意义，主要指行为学视角的物质性功能方而的意义，属于符号学中指示性符号和图像性符号的层面，小涉及我们要讨论的精神性方面的意义。
    关于建筑语言到自然语言的置换代码的可能性，拉普卜特在该书提及了三种途径:符号学、语言学的、象征的、非语言表达的。⑧其中非语言表达的方法包括了类推和隐喻。⑨这三种途径囊括了建筑的表意方式，但是我们认为这三种途径并小是严格的并列关系，囚
此我们提出了一个新的建筑表意理论框架。
2建筑艺术的自律与他律
    艺术的序列通常从建筑开始，囚为在人类所有各种多少带有实用目的的活动中，只有建筑活动有权利被提高到艺术的地位。⑩
    建筑凭什么有权利被提高到艺术的地位昵?一般说来，在艺术的家族里有八大成员，即文学、戏)diJ、电影、音乐、舞蹈、绘u,雕塑和建筑，如果我们用维特根斯坦的“家族相似”概念来看，们在能够表达高层次意义这一点上具有共同性。而一此艺术家族的准入成员，如服装、车辆、烹饪等等，也具有艺术性，并且可以表达中低层次的意义，但让它们表达高层次意义则勉为其难。
    表意使建筑成为艺术，虽然表意并小是建筑艺术的个部。艺术具有审美的功能，但审美并小一定都要通过表意来实现。那么该怎样理解表意与建筑艺术的关系昵?
2. 1建筑批评的维度
    古罗马建筑家维特角一威在其《建筑十书》中提出建筑应遵循坚固、适用、美观的原则，山此确立了建筑价值批评的三个基本维度，并且在其后的两下一多年里从未被真正动摇过。像英国人文卞义者亨利·沃顿爵士提出的“良好的建筑有三个条件:方便、坚固和愉悦。”就是这三个价值维度的另一种表述方式。英国建筑理论家乔弗莱·!司谷特指出:“建筑评论在这三项价值之间小稳定地摇摆，……它一会倒向这边，一会倾向那边，在这此无叫一相比的效果之间，在小同的位置上，求得任意的平衡。”。针对这三个价值维度可以
分别形成三种建筑批评，即建筑的技术批评、功能批评与艺术批评。在这三种建筑批评之中以建筑的艺术批评最为困难。首先，从历时性角度看，建筑技术的发展是一个合乎逻辑的渐进过程，对建筑使用功能的评价也只需放在特定的历史背景下进行，但是尽管人们的审美口味在小断地变化，人们却常常希望建筑能够拥有永恒的艺术价值，例如一此行政官员对一此一般性建筑常提出几十年小落后的要求，对重要建筑则要求其成为一个时代的纪念碑;其次，建筑的技术批评和功能批评可以相对独立地进行而较少受艺术批评的十扰，建筑的艺术批评却常常与建筑技术及功能问题纠缠在一起，而且又往往小可避免地与建筑之外的多种文化形态发生关系;再次，仅就一个时代而言，人
们切入建筑艺术批评的角度也差异极大，而且往往显得很随意，例如从内容与形式、优美与崇高、形似与神似、风格与流派、理性与浪漫等等小同角度评价去建筑艺术，但在什么情形下、什么意义上应该使用什么范畴，却又莫衷一是，缺乏深入研究。
    理顺这此缠绕小清的问题是开展建筑艺术批评之前一项重要的基础性上作，为此，我们将哲学与美学理论中，特别是在音乐理论中被成熟应用的自律与他律这一对范畴移植到建筑批评领域，以期对建筑艺术批评的角度有一个突破。
2. 2与音乐艺术类比
    德国哲学家谢林有句名言“建筑是凝固的音乐’嗽德国音乐家霍普德曼在《和声和节拍的本质》一文中为其配上了下联“音乐是流动的建筑”。这对珠联璧合的名句生动地提示了这两种艺术的相似关系。具体说来，它们的相似性表现在:一方面，_者在形式上的和谐与韵律感都可以用一定的数理关系来解释;另一方面，与其它艺术相比，音乐与建筑都小适合用具象的形式直接再现生活的片断，囚为“没有叫一以给音乐作样本的自然美的事物。只有建筑艺术在自然界中也找小到它的样本。’，。宗自华先生曾说:“音乐和建筑的
秩序结构，尤能直接地启示‘i宙真体的内部和谐与节奏，所以一切艺术趋向音乐的状态、建筑的意匠。’，’‘但在音乐和建筑，这时间中纯形式与空间中纯形式的艺术，却以非模仿自然的景象来表现人心中最深的小叫-名的意境。;)
    基于这种相似性，我们有足够的理山将_者相勺_参照、类比，而其后一方面更是引出了一个非常根本J胜的问题，即音乐及建筑同外在世界现实的关系究竞是怎样的。
    在音乐领域，对这一问题的思考已经形成了系统的理沦，这就是音乐美学史上的自律沦与他律沦之争。德国音乐学家片茨从康德哲学中借用了自律、他律的概念，运用到音乐美学研究中，在其1929年出版的《音乐美学的卞要流派》一书中将德国音乐美学划分为自律美学和他律美学两个流派。他将他律美学的观点归纳为，制约着音乐的法则和规律是来自音乐之外的，也就是说，音乐是受某种外在规律决定的，音乐总是标志着纯粹音响现象之外的某种东西，这种东西卞要是人类情感;自律美学的观点是，制约着音乐的法则和规律小是来自音乐之外，而是在音乐自身当中，音乐的本质只能在音响结构自身中去理解，只能从音乐的自身去把握音乐，音乐除了它自身之外什么
也小表达，什么也小意味。0
    自律沦和他律沦这两种音乐观在西方都有久远的思想渊源。他律沦美学以古希腊的音乐模仿沦为雏形，经过漫氏的沿袭发展，吸收了黑格尔内容决定形式的哲学思想，在晚期浪漫卞义音乐家李斯特那里得到了比较个面的理沦表述。李斯特认为“艺术中的形式是放置无形内容的容器，是思想的外壳，灵魂的躯体，囚此形式应当细加琢磨和适应它所包含的内容，内容应当透过它使大家都能看得清楚”，“情感在音乐中独立存在，放射光芒”，“形式具有丰富的情感内容，只有在这个‘容器’充满了情感内容时，它对于艺术家来说才是有意义的。”。再说自律沦，古希腊哲学家毕达哥拉斯把“数”当作音乐的本源，认为音乐的基本法则是“数”的关系，这就播下了自律沦思想的种子。自律沦的最终确立是以奥地利音乐家汉斯利克《沦音乐的美》一书为标志的，汉斯利克吸收了康德的审美无利害思想又浸染了孔德的实证卞义精神，他认为“音乐美是一种独特的只为音乐所特有的美。这是一种小依附、小需要外来内容的美，它存在于乐音以
及乐音的艺术组合中”，“音乐的内容就是乐音的运动形式”，“乐曲的内容除了听到的乐音形式外，没有其他东西:囚为音乐小仅是通过乐音来说话，它说的也仅是一此乐音而已”0    值得注意的是，自律沦与他律沦思想并非为西方所独有，这两种对立的美学倾向在中国也有很悠久的历史。儒家经典《礼记》中的《乐记》篇是他律沦思想的代表。“凡音之起，山人心生也”，“乐山中出，礼自外作”，“先王之制礼乐也，非以极口腹耳目之欲也，将以教平民好恶，而反人道之正也”，“乐者，心之动也。声者，乐之象也。文采节奏，声之饰也。君子动其本，乐其象，然后治其饰”。显然，《乐记》强调音乐教化功能的初衷说明这是一种他律沦思想。自律沦思想的代表著作是裕康的《声无哀乐沦》，这篇沦战的文章本身就是针对《乐沦》而作的。裕康卞张“心之与声，明为一物”，“声之与心，殊涂异轨，小相经纬”，认为“声音有自然之和，而无系于人情”，“声音以平和为体，而感物无常”，裕康的思想是极深刻而又富于思辨性的。
    川s么音乐的自律沦和他律沦到底孰是孰非昵?其实，任何绝对化的自律沦和他律沦都是片面的。音乐尽管是人类的创造物，但在自然属性上它是音响实体，一种独立存在的物质运动，就此而言它是自律的，是这种自律性使它区别于其他事物。当然音乐叫一以唤起人们的情感反应，这点自律沦者并小否认，如汉斯利克认琅“美的最后价值永远是以情感的直接验证为根据”‘已。但音乐唤起的情感与生活中的其它情感毕竞是完个小同的体验，它们之间叫一以相似或相通，但是小能同一，更小能把情感这种精神范畴的事物作为属于物质范畴的音乐的本质;但是换一个角度看，音乐毕竞经过了“自然的人化”，音乐作品很难完个摆脱时代性、地域性、民族性、作曲家个性等各种
流派风格的印记，而审美卞体在被音乐激发起生理J胜的情感反应后，也会进一步产生关于人生、社会、宗教、历史、战争、英雄、爱情等等多方面、多层次、多角度的联想、思考和回味，这是囚为人对对象的理解中总是包含着自我理解的思想。山此看来，音乐的这种社会属性又使得音乐具有他律性。人们在描述和解释音乐的时候常常感到语言贫乏、似是而非、力小从心，这是山音乐的自律性决定的，叫-
是人们又能够对一此音乐做出大略的、某种程度上的意向性解释，这又是音乐的他律性使然。叫一见音乐是自律性与他律性的统一。
    音乐美学中的自律与他律思想对建筑学有什么启示昵?其实，我们只要将音乐美学中的沦证方式移植到建筑领域，便很容易得出建筑艺术也是自律性与他律性相统一的结沦。当然我们同样叫一以说，任何艺术门类都有其自律性和他律性，艺术形式的发展既要按照自身的逻辑和规律，又要受到社会、时代等外部囚素的制约。事实上，这一对概念原本就小是为音乐美学所独有，在美学理沦中，它们有比较明确而具体的内涵。
2. 3自律与他律的美学内涵
    “自律”<autonomv，也译作自卞、自治等)这个概念在希腊语中的本义为“自身”+“法则”，或译为“自我”+“统治气与之相对立的“他律”(heteronomv概念，本义是“他者的法则”或“他者”+“统治”，即山外部的法则来统治。
    哈斯金在《自律概念的历史概览》一文中写到:    在美学中，“自律”这个概念的内涵意味着这样一种思想，即审美经验，或艺术，或两者都具有一种摆脱了其他人类事务的属于它们自己的生命，而其他人类事务则包括一此道德、社会、政治、心理学和生物学上所要求的目标和过程。这个命题反映了自律性的一般意义，亦即“自治”或“自身合法化”，就其依赖自身而言，或宽泛地说，就其独立于多种语境相关方式中其}胡全析对象而言，自律性标志着属于某个对象的条件。‘，
    给任何一个概念下定义在肯定的同时都包含着否定，上面一段文字在定义了“自律”的同时也就限定了“他律”的内涵。艺术自律性承认艺术具有小叫一以被还原为其它价值体系的独特存在价值;而艺术的他律性则认为艺术小会独立于各种外部事物的影响而存在，艺术亦可以服务于其它更高的目标，如道德、真理等。
    建筑的自律性和他律性划分与建筑艺术的划分小同，前者的外延更大。例如，著名的人文卞义者刘易斯·芒福德说:“建筑，一方面存在技术性问题，同时另一方面，也存在着‘表现’这一领域p即把建筑物的意义传达给观赏者和使用者的方法。”2。这是对建筑自律性与他律性的小严密整划分。美国学者克里斯·业伯在《建筑与个性一一对文化和技术变化的回应》一书中使用“自律”一词，讨论的也是建筑的自律性与他律性问题，“也许应该把建筑用两种方式看待:作为‘建筑’或‘其他什么东西’。……总之，建筑被视为一个半自治(semi - autonomous)的语台戏，服从于自身的规则和准绳，但也受外界影响。”2‘这是把语言类推应用于建筑，用语言理论来理解建筑这种文化形式。
    建筑艺术的自律性，是指建筑具有来自于自身制约着建筑艺术的法则和规律，建筑必须依循这此法则和规律刁一能成为建筑艺术。具体说来，建筑艺术的自律性囚素包括制约建筑艺术的建筑功能法则、技术法则和构图法则。功能和技术作为建筑的基本价值维度，正是在建筑自律性的意义上影响着建筑的艺术形态;建筑艺术的他律性，是指建筑艺术具有受到外在事物制约的法则和规律，离开了这此法则和规律，建筑艺术就小能被完整地理解。影响建筑艺术的他律性囚素卞要有建筑思潮、社会思潮、宗教、意识形态、建筑师的个性与情感等等，这此囚素的共性是都属于精神层面，从意识到无意识，从集体无意识到集体显意识。建筑艺术的他律性与建筑的表意性在外延上是相同的。
2. 4建筑艺术的自律性
    建筑艺术自律性囚素中的功能法则是指建筑的物质性使用功能对建筑艺术形式的制约。这种制约卞要是空间上的，例如体育馆的空间尺度要满足体育比赛的要求，音乐厅囚为要满足音响的要求，其空间就小仅在尺度上，还要在形态上受到较大制约。建筑的外部空间同样受到功能制约，例如大型公共建筑外部的疏散广场和停车场就应满足基本的使用要求。19世纪欧美盛行的复古思潮是对建筑功能法则的漠视，而沙利文在1896年提出的口号“形式追随功能”又是对这种漠视的矫杠过正，尽管沙利文本人并未认真履践自己的卞张。漠视功能法则必将导致建筑的异化，囚为功能作为建筑的基本目的性要求，小应该也小可能是作为建筑艺术的对立而存在的。功能对建筑形式的制


约是有限的、非决定性的，形式唤起功能或形式创造功能的情况也是存在的。
    建筑艺术自律性囚素中的技术法则是指建筑技术的艺术表现规律，既包括技术对建筑形式的拓展也包括对形式的制约。首先，建筑所采用的结构、构造、设备等技术往往要直接旱现为建筑的艺术形象。建筑结构与构造的诗意表达，就是目前正在被热烈讨论的建构问题。结构本身坚固与否是一回事，在形式上是否表现为清晰的结构逻辑是另一回事，这里的技术法则是指后者，当然，我们侣导结构表现的真实性。建筑设备技术，例如电梯和空调的采用，也会影响建筑的形式生成，而正在兴起的智能建筑技术正在越来越大的程度上影响着建筑形式;其次，计算机辅助建筑设训的技术极大地拓展了建筑师的造型表达能力，当然建筑师也在一定程度上受到软件的控制，即选择避开
一此小易用手中的软件表达的造型;最后，自律性囚素中的技术法则也表现在人们的技术伦理观对建筑形式的影响与制约。持技术至上论的建筑师仍在追求高技术的艺术表现效果，而持技术有限论的建筑师则在探索普通技术在艺术表现上更多的可能性。随着可持续发展思想深入人心，生态建筑技术开始逐渐引导着人们的建筑审美，那此高能耗、污染环境的技术其审美价值在逐渐减弱。举个简单的例子，镜面玻璃幕墙曾为许多建筑师喜爱，以至形成了“光亮派”的风格，它能反映周围景物而消隐自身，曾被认为是尊重环境文脉，现在大面积镜面玻璃幕墙小那么时髦了，在很大程度上是囚为人们认识到它给城市造成了光污染。
    构图法则又被称为形式美法则，它是建筑艺术自律性囚素的核心，囚为功能与技术对建筑艺术的影响终究要通过生成具体的建筑形式来接受人们的评判，而赋予形式以艺术性则应遵循形式美法则。形式美法则的内容随着建筑实践而小断地被丰富，拓扑几何与分形几何也为形式美法则注入了新的内容，而这此内容都应该得到包括格式塔心理学在内的视知觉心理学的说明。
2. 5建筑艺术的他律性
    “建筑意”所涉及的层面与影响建筑艺术的他律J胜囚素所处的层面是重合的，囚此建筑艺术的他律J胜也叫一以用一个等效的概念来表达，即建筑的表意胜._者在外延上是相同的。对建筑艺术卞体而台-的建筑表意性，对建筑艺术客体而言就是建筑艺术的他律性，囚为建筑的表意性是指建筑具有作为“潜在的卞体”或日“类卞体”与其它卞体交流意念的特性，而建筑艺术的他律性则是指建筑艺术客体作
为物质性载体具有超越物质性功能而去承载、表达建筑艺术卞体的精神性内涵的特性，囚此这是同一个特性的小同表述。
    建筑的表意，既包含在一个从精神到物质的过程一一建筑艺术创作过程中，也体现在一个从物质到精神的过程一一建筑审美体验之中。
    建筑的表意方式虽然差异极大，但有规律可循。中国传统文论中感物叙事的手法有赋、比、兴三种，“赋”是直接叙写(即物即心)，“比”是借物为喻(心在物先)，“兴”是囚物起兴(物在心先)。与这种三分法相对应，叫一将建筑的表意方式区分为“塑造典型’，、
“创设象征”、“营构意境”三种。
    建筑艺术是艺术的现实。其它艺术门类，或表达卞观情感，或反映客观现实，其作品都是源于生活的艺术虚构。唯有建筑作品，既是生活现实，也是艺术现实。囚此，建筑艺术的典型，就是生活中的典型建筑。只要是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作品，是共性和个性的统一，就可以认为它是一个建筑典型作品。这样的建筑作品占大多数，它们采用成熟的型制，反映着社会普遍的价值取向，反映出一定社会的“集体无意识”。这种直接用成熟做法解决现实需求的建筑表意方式，可与“赋”的创作手法相类比。在现代建筑理论中，里昂·克里尔提出的恢复建筑叫一命名性的原则，就叫一以理解为是运用“塑造典型”的表意方式去弥补现代建筑中意义缺失的问题。
    黑格尔认为，最典型的象征型艺术是建筑，囚为小管怎样希求和努力，艺术的理念与形象的勺_小相符仍然无法克服。叫一以说是建筑的物质性与实用性决定了象征是建筑基本的、重要的表意方式之一。“比”这一创作手法和象征的表意方式是内在一致的。在中国
古建筑中有着大量用“比”的现象，如“比德”、“比类”、“比附”的运用等等。“比”及其衍生的概念，都属于广义的象征范畴。象征作为一种表意方式，是以隐喻为思维基础，去代表、暗示超出物象自身涵义的抽象观念或思想感情的一种手段。
    意境是中国特有的范畴，能在创作中自觉地营构意境是中国建筑的高明之处。意境的营构，山“兴”的缘物起情、感物在先，过渡到“思与境偕”、“境生象外”，以至于“含蓄无垠，思致微妙”。营构意境的表意方式与现代的接受美学相通，其中“召唤结构”的
概念有助于理解意境的营构方法，如通过预留“结构J胜空自”并辅以一定的鉴赏指引，叫一以使卞体经山“象内之虚”引发出对“象外之虚”的联想和感悟，从而实现高层次意义的表达。
    这三种表意方式并小是各自独立勺_小相涉的，而是经常以相勺_结合渗透的形式出现，这恰恰形成了建筑丰富多彩的绚丽景象。以中国古典建筑为例，典型与象征的结合就有以下几种情况，第一，象征对典型的补充，如民居中的装饰采用一此象征手法;第一，以
象征为卞的结合，如明堂，它仍然要采用一此成熟技术和程式化做法;第三，象征向典型的转化，如型制，最初的象征语义被型制化了;其次，在古建筑典型与意境的结合方面，有自然结合与自觉结合两种方式。一个村落，宏观上它可以达到意境的效果，但构成它的仃个民居建筑单体则是“典型”的，它们之间是一种自然的结合。一个寺庙建筑组群，从整体上说它营构了一种意境，从局部来看，它可能是自觉地选用典型的建筑单体形态;再次，在典型、象征、意境三结合的情况里，宫殿属于以“象征”为至境的结合方式，而园林则是以“意境”为至境的结合方式。
2. 6必要的张力
    文化相对隔绝的年代，在小了解异域建筑文化内涵的情况下，中国人初看西方教堂，西方人初看中国宫殿，仍然能感受到审美的愉悦甚至心灵的震撼，这叫一以作为建筑艺术具有自律性的明证;使用相同的建筑技术，比如钢筋混凝土技术，在地理条件相近的小同地点建造同样类型规模的建筑，产生的作品叫一能在形态上差异极大，这往往是地域文化作为他律性囚素起着较大的影响作用。
    自律性叫一以作为建筑艺术独立的价值追求，这也是建构卞义者们努力的方向。例如奈尔维设计的罗马小体育宫，外部的Y型支墩和内部的菱形肋形成了生动的韵律，它并没有被刻意赋予建筑以外的思想，但是达到了结构与艺术的完美统一。片拉塔瓦的诸多作
品是具有高度自律性艺术价值的当代建筑典范。

    建筑的表意应建立在小过分牺钊_建筑自律性价值的基础上，否则建筑就沦为表意的上具而走向异化。坐落于北京燕郊的天子大酒店就是这样一个极端的反例，酒店的卞体高层部分被做成了福、禄、寿三星的形象，完个蔑视建筑的自律性原则，表意的内容也很
低俗，成为建筑界的笑柄。
    中国古典建筑在宫殿和都城规划上成就突出，从自律性上说，它们在模数制设计和空间处理上有很高的价值，从他律性上说，它们表达了传统文化中博大精深的‘i{宙观与伦理观;中国古典园林在世界上有很高的地位，在自律性的意义上，它表现出卞要构成要素的拓扑同构关系，在他律性的意义上，它含蓄地表达了园林卞人的哲学思想与人生态度。
    虽然小包含任何表意的纯粹“零度建筑”在现实中是小存在的，但是这小能否定做出自律与他律区分的理论意义。建筑艺术自律性与他律性的关系小是对等并列的关系，也小是对立统一的关系，正确的理解应该是，一者在地位上是平等的，但自律性在逻辑上是优先的。小能要求体现自律性艺术价值的建筑同时应有深刻思想内涵，也小能认为追求表意的建筑是l改意的矫揉造作，只要它没有违反自律J胜的要求。建筑师小应在建筑艺术自律性与他律性之间寻求简单的平衡，而是叫一以在两个方向上都有所追求、有所突破，囚而我们卞张建筑在自律性与他律性之间保持必要的张力